(微劇透,請斟酌閱讀)
在深海中,鯨魚的骸骨會吸引微生物聚集,他們一邊發光一邊吸允著養分。等到鯨魚的殘骸再無養分殘留後,一切絢麗的光芒將再歸於黑暗。
《鯨之骨》這齣戲便是利用這則自然界知識,隱喻著當今社會的網紅生態:網紅們就像那鯨魚骨,被粉絲圍繞著而閃閃發光,一旦再無利用價值後,網紅們就被拋棄。
劇中,男主角間宮(落合扶樹飾)因女友劈腿悔婚的關係,開始沉迷一款名為MIMI的社交軟體。這款軟體設計讓用戶可以在城市的任何角落挖掘「樹洞」,埋藏自己的心事。特別的是,APP設計讓用戶可以用VR技術,拍攝自身講述心事的虛擬實境影片。這特別的設計,陰錯陽差的捧出了許多網紅,許多粉絲開始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追尋偶像留下的心事。
而宮間便是在這情況下結識了神秘的網路高中生網紅明日香(ano飾演),怎知明日香竟在宮間的房內自殺,並且她的屍體也突然消失不見。這一切超展開,讓宮間現實與虛擬的界線開始模糊,他也開始了追尋明日香的旅程。
在這追索的過程中,宮間透過一個個明日香留下的影片,觸碰了明日香的心靈世界。然而,這些所謂樹洞中的秘密,是真實的嗎?同時,在尋找樹洞的同時,宮間也認識了許多明日香的追隨者,並發現這個社交平台、偶像粉絲的體制,正侵蝕剝削著明日香……究竟明日香是生是死?她消失的真相又為何呢?
我覺得這齣戲的情節設計非常有趣,這款虛擬實境的社交軟體看似有些夢幻,但其實離我們的現實世界也不太遠。戲中揭露的流量慢性殘害人的情境,其實也早也發生在我們的生活中了。
去年(2023)Meta繼臉書、IG後,又推出了Threads這款新社交平台,吸引了許多台灣用戶投入。我當時在這平台上追蹤了許多年輕的藝術家、插畫家,而讓我很訝異的事情是,許多年輕創作者不約而同的在Thereads上感嘆自己那麼努力經營,卻很少人追蹤。甚至有些創作者在心灰意冷下,有了放棄創作的念頭。
我這時才驚覺,原來現代的創作者是那麼的在意流量這件事。這對我這個經歷過沒有社交平台時代的人來說,是有點不可思議的。但對年輕人來講,他們一出生就是在那麼講究流量的環境裡,所以他們的世界觀如此其實也不太奇怪。
只是,就不免感嘆這種用人際關係包裹的商業行為中,人的一言一行都不知不覺被剝削、被異化了。我們的創造力、我們的情感、我們的秘密,在社群平台裡全部都變成了盈利的工具。到最後,我們的現實被虛擬空間宰制,我們的心靈被流量給形塑。
在這環境下,我們的靈魂會生出什麼病呢?我們會不會為了流量,販賣自己的情緒、販賣自己的隱私?
同時,一體的兩面,我們會不會為了發洩自己的情緒,而將情緒錯誤的投射在網路名人身上?我們會不會在這體制下,變成謀殺他人靈魂的共犯?
我喜歡這齣戲透過有趣的情節設計,帶領觀眾思考這些議題。而且我覺得挺不錯的是,這齣戲在美術上是有設計過的,無論是海報、背景設計、拍攝角度等,都能感受到是有經過美感考量的。
在美感的引領下,這齣戲也不至於淪為說教,而是透過虛實迷離的氛圍,創造出詩意,讓我們感受到僵硬的網絡體制外,迷失了的靈魂是如何在訴說自身的情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