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起雨水,你想起那首詩?兼談閱讀詩的方法:主題閱讀法

當大雨落下,大家紛紛避雨去。但這世上,有些人則選擇走進雨中,讓雨水洗盡鉛華,讓自己就只是自己。你有勇氣拋下一切,走進雨裡,好好地面對自己嗎?

什麼是主題閱讀法

你會覺得現代詩太虛無飄渺,不知道如何閱讀起嗎?這裡提供一種閱讀方式,叫做「主題閱讀法」。

前陣子雙十過後,久違的大雨降了下來。在雨聲大響的深夜,一位朋友突然傳訊息來,問我:「你能推薦和雨天有關的詩或句子嗎?」

突然收到這樣的訊息,我翻了翻我亂七八糟的房間,從方便抽取的詩集中翻了幾本,尋找跟「雨」相關的詩句。(我房間小,書太多,許多書被層層疊疊壓在下面,不好抽取)

在這翻閱的過程,我發現這種以主題、關鍵字的閱讀方法,可以快速幫你聚焦,讓閱讀詩的過程中不至迷路在詩人不知所云的語句中。(不要懷疑,很多時候除了讀者自身會在重重誤讀中迷路外,詩人自己也常常會忘記自己在寫啥)

而這種主題閱讀法的另外一種好處,是你可以發現同一個主題,不同的詩人會有什麼不同的呈現手法。在這比較的過程中,其實也無形會提升自己的詩賞析與創作能力。

以與雨天相關的詩作為例

我隨手翻了手邊的幾本詩集,尋找跟雨相關的詩句。然後我發現,照理來說,「雨」是很日常的素材,但沒想到現代詩將這元素寫入的作品卻很少。但跟小說、散文相比,要從一本詩集中找到跟「雨」相關的詩句其實並沒有那麼難。於是我找出了下面幾首詩。


布勒的〈畏光的人〉。這首詩中,畏光的人,似乎是指那世俗眼光中的失敗落魄之人、或是對世俗主流價值有所存疑的人。但即便自己不如意,即便世道有雨,雨在海上磅礡無邊的模樣,但相信只要內裡有那份心,那目光也能望穿,直到看見彼方。

太陽照常升起
四季時而有雨
傘是多餘
溫柔是你
若有足夠情意
目光便能橫渡海上無邊的雨

同樣是布勒的作品,〈欺騙〉。人有時知道有雨,是看見雨水落下的模樣,但也很多時候,是靠著雨聲。這首詩巧妙地將雨與雨聲分開,表現出人的情感有時沒有顯露出來,卻不見得未曾發生過什麼。

有時聲音是聲音,雨是雨
妳能穿過雨聲而不經過雨
有時妳渾身濕透
卻聽不見一絲聲音

零雨的〈旅途1996-3過謝家村〉。零雨很常將他欣賞的古人入詩。這首詩中,詩書、人、景視角互相轉換,天涼了,燒個火,暖一暖房間,讀起詩作。然而詩、詩人表面上雖在書中,然而詩讓人靈光一現的時刻,卻時常在生活中的某些片段,如簷前的雨滴。

霜落後的山水有些涼意
準備一個火籠
(——燃起滿懷的冰碳)
溫一溫他的詩句吧

或許他會探頭進來
如忍不住的簷前雨滴
與我的雙眼相遇

顧德莎,〈雨中的傘〉。雨中,拿著傘行走的人,就像走在一個不會有人干擾的空間裡。雖然對大多數人來說,在雨中行走是侷促不安,但對詩人來說,雨下的方寸面積,是最私密、最靜謐的空間。

撐起一把傘
撐起流動的走廊
不濕 很潮
城市的違章
剛好夠一個人隱藏

黃柏軒,〈誰還在談末日呢?親愛的〉。似乎是一首情詩?失戀之詩?即便因緣不具足,但時間還是在過,還是會在某些時候想起妳。也正因為如此,知道了這不是末日,不是心靈最蕭瑟荒蕪的時刻。

雨已經停了很久
地都乾了
只剩下妳
還是濕的

你走了一會兒
又下雨了
因此你知道
這不是世界末日
末日是不下雨的
只有雪
雪與灰燼

這是孫得欽的〈因為沒有什麼能把我們淋濕〉。自己一人不怕淋濕是在耍什麼帥呢?一起撐傘,一起把傘放下,這是不是比較浪漫?

還是假裝淋得到雨
而撐起傘來吧
這樣對別人來說
也比較安心一點

如果是這樣想
就太傲慢了吧

何不一起撐著傘
再輕輕地對人說
我們隨時都可以
一起
把傘
放下來。

流行歌曲中的雨

除了現代詩以外,像日本的俳句也是經常寫到雨。據統計,日本俳句寫到雨的機率是所有景物中最高的,比櫻花、太陽都還更普及。前陣子,詩人陳克華也雨為主題寫了漢式俳句小詩。

補充閱讀:

【小詩房】陳克華/雨之俳句 | 聯副創作 | 閱讀 | 聯合新聞網 (udn.com)

而除了文字外,流行歌曲也頗多和雨有關的作品。像是江蕙的〈落雨聲〉、孫燕姿的〈雨天〉、周杰倫〈聽見下雨的聲音〉等,大家應該都不陌生。

我自己則額外有兩首印象深刻的作品。一個是星野源的〈雨音〉:

窓から光る
明日の予告
未来はそこまで
来てるから
あと少しだけ
雨の音を聴く
鼻先濡れる

歌曲是說在夜半聽到雨聲醒來,腦中浮出很多記憶,而未來則充滿了未知,令人惶惶不安。但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,預示著新一天的到來,未來就是從現在開始。在面對未來時,先聽一聽雨聲,讓雨水濡濕鼻尖。就像春天花開時,也會被春雨洗滌。


另外一首和雨有關的流行歌曲作品,是Michael Jackson的〈Stranger In Moscow〉:

當大雨落下,大家紛紛避雨去。

但這世上,有些人則選擇走進雨中,讓雨水洗盡鉛華,讓自己就只是自己。

你有勇氣拋下一切,走進雨裡,好好地面對自己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