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麗失敗者:我的惡意兀自美麗

李歐納科恩曾說:「每一件事物都有裂縫,因此才會有光射進來。」 後來很多人引這句話當格言,用來勉勵在挫折中的自己。但這句話其實是勝利者的語言。真正在黑暗中的人是說不出這樣子的話的。

失敗與毒品中迸發的作品

前些日子,我花了大把時間都在寫書的短評,為了參與matters「我最愛的十本書」活動所寫的書評。但是在寫的過程中,各種關於書的的記憶不斷浮現,於是文章越寫越長,漸漸的,我就感到不耐與疲累了。

在這過程中,我突然想起李歐納科恩的《美麗失敗者》這本小說。當時在看這本書的我,也才22歲不到吧,不是個失敗者,反而應該說前程似錦。但我還是吞得下這本書,而且非常喜愛。記得那時我因為太喜歡,所以把這本書推薦給我一個朋友,沒想到一段時間後朋友回我說他看不懂。

那麼我有看懂嗎?其實時隔多年,回頭記憶當初看這本書的過程,我已經忘記了這本小說的劇情內容,只依稀記得人類學家、他所愛慕的神話中的女神、他的妻子、以及他的朋友F,他們彼此之間的情感就像不同的大洋,浪潮彼此洶湧,相互拍打,進退來去。

儘管他的劇情結構不是那麼的明確,但我依舊能在閱讀中投入,隨著文筆承的意識上下起伏,非常投入。其實這本書是李歐納科恩在面臨人生挫敗下,一邊吸毒時一邊寫下的文字。所以書中的故事和文字就像迷幻藥浸染的意識一樣,如氾濫的河流般不停的流淌氾濫。這是一本意識流的作品,裡頭時而現實時而神話,充滿了性與愛的渴求,但又不時被無能給挫折。美麗失敗者就是這樣的一本小說。

有毒卻自由綻放的惡之華

當時的我很愛這本小說,不是因為同為失敗者而共鳴,而是閱讀後才知曉,原來小說可以寫得如此奔放自由。在此之前,我都以為小說要文以載道,或是寫得文縐縐的,好像深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文采似的。這樣的小說對於當時的我是一種解放,知道原來有這樣的美感。

事隔那麼多年,現在變成失敗者的我,如果回頭再看這本書,會是怎樣的感覺呢?但至少,最起碼,我可以感受到內心的憤怒,和那種惡氣,可以像惡之花一樣,有毒卻自由的綻放。

藝術不就是要這樣嗎?

當那些獲得解脫的人,都開始變成了衛道人士,講述著愛與光的福音時,藝術就要讓這個聖殿產生裂縫,然後從裂縫中長出雜草。每一株雜草,都在演繹著僵死的廟堂荒蕪時的景象。

李歐納科恩曾說:「每一件事物都有裂縫,因此才會有光射進來。」

後來很多人引這句話當格言,用來勉勵在挫折中的自己。但這句話其實是勝利者的語言。真正在黑暗中的人是說不出這樣子的話的。

也許很多人認為,失敗者就是讓人蒙羞的裂縫,失敗者就是黑暗。但其實,失敗者雖讓人蒙羞,但失敗者卻不為自己的存在感到羞恥。他不需要光射進來,因為他就是裂縫,就是黑暗本身。失敗者就和你我他的任何一個人一樣,就是一個存在。

失敗者不需要接受自己,是其他的人需要接受他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