憶起了什麼你會想哭?讀坂元裕二《追憶潸然》與藤原新也〈東京,謝謝〉

藤原新也的散文集《總覺得波斯菊的影子裡藏了誰》裡,收錄了一篇故事〈東京,謝謝〉,情節和跟《いつ恋》的故事非常相似。當然這不是說《いつ恋》抄襲了藤原新也的故事,而是說這幾乎是東京這個大都會普遍存在的現象,尤其最近這個世道,對年輕人、尤其是上京打拼、家世背景比較差的年輕人來說,環境可說是非常的嚴苛。

不單單是戀情的愛情故事

「追憶潸然」,緯來日本台把他片名翻成「那一年我們談的戀愛」,而實際上日文的原文片名是:「某天想起這段戀情我一定會哭泣」(いつかこの恋を思い出してきっと泣いてしまう)

雖然片名如此,但我一直覺得並不單單是「戀情」這件事讓他們哭泣。

劇中的男女主角都是從北海道、福島的鄉村來到東京這個大都市生活打拼,但是東京的生活太辛苦了,都市中的人因為武裝而展現出的冷漠,也讓音練兩人心靈上遭遇到很多打擊。

都市的生活步調,有時甚至會改變人的性情。劇中的練、木橞子、佐引都曾因此扭曲了自己的心性,變成了他們原本最不喜歡的樣子。

所以當音與練這兩位那麼善良的人能夠相遇,並透過彼此的相遇,看見彼此那艱辛的生命經歷,產生惺惺相惜的心情,我認為就是這樣的情感與生活經驗,讓他們回憶起這段戀情會格外感慨。

單純的心靈 與現實的都會生活

這讓我想起攝影家藤原新也的散文集《總覺得波斯菊的影子裡藏了誰》裡,收錄了一篇故事〈東京,謝謝〉,也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情景。

〈東京,謝謝〉裡,一個短大畢業生由里從島根縣跑來東京。島根縣是廣島縣旁邊的一個山縣,由里的爸爸在由里成年前一直喜歡發酒瘋、母親則愛囉唆干涉孩子的生活,這成長歷程使得由里從高中時就一直期待能到東京自立生活。

藤原新也曾提醒她,說單純善良的孩子來到東京,會感到東京是個殘酷的地方。儘管藤原桑如此忠告,由里還是毅然決然來到東京了。

由里到東京後,第一份工作是間知名咖啡店,這間咖啡店常被週刊雜誌報導,也讓初入東京的由里新生嚮往。沒想到咖啡店對員工極為苛刻,並且常做出違反服務業倫理的行為,這讓由里很受不了,最終辭去了這份工作。

之後三年中,由里共換了五份工作。

有一天由里在電車上,從窗戶的反射看見自己的臉龐竟然變得跟其他的東京人一樣,庸庸碌碌,勞碌不堪,失去了當初的純真,這讓他倍感震驚。

後來由里在東京繼續待了兩年多,讓他繼續支撐下去的動力,就是那些跟他一樣從鄉下上京打拼的朋友。直到有一天,他那平常都展現陽光面容的朋友竟也支持不住,突然回鄉後,由里發現他再也撐不下去了。

下面是我從書中抄下由里的話:

「確實我沒有做出任何成績,也遇到很多鬱悶的事,可是我全力以赴地挑戰過自己。我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出來了,心中有種充實的感覺。就因為處境是這麼嚴苛,我 曾經拼命地孤軍奮戰過,讓我不禁想說聲『東京,謝謝』。剛到東京時,我曾用手機從東京鐵塔拍下東京的照片,每次看到照片,我就忍不住想哭。」

這就是由里的故事。

《いつ恋》男女主角都喜歡拍路上的野花,除了展現他們心靈的單純外,其實也象徵著善良心靈生長在危險、不適宜的環境裡。

從艱辛中努力過來的感情

是不是很熟悉,跟《いつ恋》的故事幾乎一模一樣。當然這不是說《いつ恋》抄襲了藤原新也的故事,而是說這幾乎是東京這個大都會普遍存在的現象,尤其最近這個世道,對年輕人、尤其是上京打拼、家世背景比較差的年輕人來說,環境可說是非常的嚴苛。

由里想哭的理由,我相信跟音想哭的理由一定很接近。那是生活充滿了艱辛,但卻又曾經懷抱著理想的五味雜陳,只是音和練是透過戀情來展現這樣的情感。

其實《いつ恋》的劇作家坂元裕二過去也寫過幾齣類似的作品,例如《Women》是透過單親媽媽撫養孩子的艱辛,來展現在這現實社會中「愛」的重要性。而《いつ恋》展現那種體貼、善良的媒介,則變成了戀愛。

其實,無論是透過哪種媒介來傳達愛的訊息,都脫離不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。無論是怎樣艱難的環境,人與人,一個生命與生命的相遇與交流,都是最直接、最根本的核心。當兩個生命,彼此都擁有熱情,那就是com-passion,那就是慈悲,就是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