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不得光的聲音

「你是不是真的要死呀?」 「其實你只是刷存在感吧?」 「哈囉,快醒醒吧,回到現實世界來。」 幹你媽的。 要不要死干你屁事。重點是,心裡的聲音,不斷地被抹煞。

這一兩年來,超乎我預期的低潮,那種難以發聲的苦悶,讓我身體一度當機。每當心裡的鬱悶像火山要爆發,我卻努力要壓抑他時,身體就會不時的抽搐。

在劉曉波死去的時候,我在微博上看到中國一群鄉民的憤怒與哀傷的發言,他們都知道這些留言隔天一早就會被刪,所以他們的情緒還夾雜龐大的無奈。這種難言之隱,我深深有同感,然後那晚我就一直哭。

那些聲音是見不得光的。

果然隔日,世界依然歌舞升平,彷彿什麼都沒發生。

很多聲音就這樣被世界粗暴的埋沒了。

這段時間,那種絕望,有時會讓人很厭世。但這種厭世感,一旦說出口,就會讓人覺得中二。

「你是不是真的要死呀?」

「其實你只是刷存在感吧?」

「哈囉,快醒醒吧,回到現實世界來。」

幹你媽的。

要不要死干你屁事。重點是,心裡的聲音,不斷地被抹煞。

後來,有兩本日本小說,算是有點救到我。

一個是西村賢太的《苦役列車》,另一本是村田沙耶香的《便利店人間》。

苦役列車是西村賢太的半自傳作品,扣除這部得了芥川獎的小說,他幾乎可以跟渣男劃上等號。肥宅,抽煙,愛上聲色場所,一副一事無成樣。但他不管這些臭名,就躺在被窩裡,用他的筆在稿紙上手寫小說。

於是那個被窩就變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,在那空間之外,他是個人渣,但在那空間內,他內心的聲音不斷地聚攏,躍然紙上。

終於,他得到了芥川獎。

而他的小說,其實樸質無華,就只是他生活被忽視、被唾棄時的心聲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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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本小說,《便利店人間》,其實在得獎前,我就聽過又吉在節目中介紹過了。但真正注意到、且感興趣,卻是在村田沙耶香得獎後的專訪。

在訪談中,村田說他一直靠著打工過活。而打工的目的,只是為了讓他創作小說時不致餓死。他每天打工五小時外,剩餘共花了8小時在寫作。

原來有人這樣生活呀。

誰說一定要有什麼樣的職業在能昂首生存?

尤其,他的書封這樣寫著:

到底,什麼才是所謂的「正常」?

和這社會不一樣,真的不行嗎?

這雖然是老生常談的調調,但出自這樣過活的作家之口,好像讓我在生活中找到了一點方向。

後來,我把這兩年來的苦悶寫成了小說。寫完後,覺得心裡舒坦許多。

覺得自己面對的難關,在小說裡演繹成各種可能性。像是一個遇到難關的自己,在這歧異點上,分支出許多平行時空,每個自己各走向各種不同的生活。

每個自己,都在不同的時空中,聽見了每個自己的聲音,相互撫慰。

這肯定是自慰吧。

沒錯,就是自慰呀。

透過這種方式,讓自己的聲音和精力發洩出來,也是一種高潮啊。